耙子
陈西峰
耙子是我老家的常用工具,人们用它来挠柴火,也叫搂柴火。
冬天,草干了,芦苇断了,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要用耙子挠起来当柴火。耙子都是手工制作的,把铁丝弯成钩子,并排固定好,像人手一样弯曲着,再加上一个木柄便做成耙子。干活时把耙子斜放在地上,轻轻地压下往怀里一搂,柴火就顺着耙子像燕子垒窝一样,一层一层聚集上来。如今,校园里修剪草皮,机器剪过以后,工人用耙子把地上的草搂成一堆,用车拉走沤肥。每看到这一场景,我就会想,如果小时候能搂这么多草去喂羊,该有多好啊!
一般的耙子都很轻,搂干草树叶并不累。但是有一种平时不用的大铁耙子,一旦用上却非常累人。运河以东的大洼里,大多是平坦的盐碱地,长着稀疏的芦苇。冬天,芦苇断了,稀稀落落地散在地上,小耙子搂不上来,就需要用大耙子去挠了。大耙子的铁丝有一米多长,宽也有一米多,铁丝长,排列密。细碎的柴火挂不住,还需要在耙子底部加一个芦苇做的帘子,挠起来的长柴火就吸附在铁丝上,短的就落在了帘子上。和小耙子挠柴火不同,大耙子是需要人拉动的。一个壮劳力拉起来都挺吃力。大耙子的木柄长且粗,拉的时候右手握着耙子把儿,一直向前走。原本地上看不见多少柴火,但走过一段,回头看,苇帘子上就有了一些柴火。再一会,柴火便多了,帘子已经拖在地上。此时要把柴火收起,放在筐子里。
我很小的时候就干过用大铁耙子搂苇子的活儿。哥哥用小车推着大耙子来到东洼荒场。那是一片平坦的荒场,干枯低矮的芦苇稀稀疏疏,不细瞅都看不到柴火。哥哥把大耙子放下,拴好芦苇帘子。他拉着耙子,我把一根绳子也拴在大耙子的横木上,帮着哥哥。我用力拉,大耙子非常沉,我自己都抱不动,它的齿儿很长,再加上一个帘子,人在地上拉起耙子,齿儿扎得很深都带起土来,感觉很沉,就像秋后耩完麦子后拉砘子砘地一样。
虽然穿着棉袄,但东北风嗖嗖地顺着后脖领子往里钻,特别冷。我们在荒场上走着,大耙子在冰冻的地上单调地发出“嗞拉嗞拉”的声音。一会儿我的身上出了汗,感觉特别劳累和无聊。走了好远,下意识回回头,但见原本没有柴火的地上,我们拉的大耙子上已经横着一些柴火了。芦苇帘子上细细的柴火也已经塞满了。此时,忽然有了一种苦累过后的收获,心中便莫名地高兴起来。这些柴火又可以做饭烧炕了,让一家人暖和起来,于是浑身便充满了劲头。
我老家有句俗语:“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不怕耙子没有齿儿,就怕匣子没有底儿”。因为男人挠柴火的动作是向里搂,表示挣钱;女人是匣子,把钱积攒起来过日子。意思是说不怕挣得少,就怕胡花乱花把家败光。只有男人勤劳能干,女人也精打细算,日子才能红红火火。把过日子的道理和劳动工具联系起来,真是通俗易懂又发人深省。
作者简介
陈西峰:河北青县人,正高级研究员,中国文字博物馆学术委员会委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杂文学会理事。沧州师范学院原党委书记,齐越教育馆原常务副馆长。现在一家民办大学任校长。主要从事汉语言文字、中国传统文化研究。年被聘为《人民日报(海外版)》特约撰稿人。曾出版散文随笔集《晒谷集》、短信文化研究专著《新国风》,书法作品集《历代大德高僧禅诗一百首》等。
编者简介
赵志忠,笔名赵刚,号国学守望者,年4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人。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中国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社员,诗词中国·中华诗词网年度优秀通讯员,采风网年度十大新闻奖获得者,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沧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副秘书长,沧州市新联会常务理事,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沧州骄子》编委,《诗眼看世界》创始人,采风网沧州站站长,政协献县第十五届委员会委员,献县知联会理事,献县新联会副会长、秘书长,沧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七次代表大会代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