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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问答 » 地理 » 西沙河和无虑河交汇处有片神奇的大洼甸
TUhjnbcbe - 2020/9/25 2:01:00

我的老家,在辽宁北镇和盘锦交界的无虑河和西沙河的下游,两河交汇的地方,是一片沙岗和一片草甸,越往南,地势越低洼,蜿蜒的河道,就在这片低洼穿苇塘入海。

正对着村子的洼地,是关东大洼子,以前村里拉土盖房子,将那片洼地挖成了百亩的坑塘,村里人管那个大土坑,叫东牧养,五几年的时候,村里有帮勤奋的老人,起五更爬半夜,愣是在牧养的周边,又开出来几百亩的土地,关东大洼子的名字,也越来越淡忘了。

关东大洼子往东,就是东大甸子,那是周边村屯牧猪牧马的地方。东大甸子很大,从村东一直斜插到西沙河到来的地方,连着东荒,连着园林队,也通着大亚兵营,一直延伸到很远。其实,世代的村里人,并没有摸透,东大甸子到底有多大,有的说它的尽头是台安,有的说它尽头是辽中,有的说它连着草河口,有的说它能去大东沟。它的大,也让南北二屯的人,都觉得有太多的神秘。

甸子里没有村,也没有耕地,除了红柳和碱蓬,就是高高低低的湿地,大自然的造化,就是神奇,冲刷与淤积,浸泡与晾晒,那诺大的甸子,也是千姿百态的,有的地方土地特别肥,有的地方就是盐碱坑,有的地方是沙包,有的地方水连连,光怪陆离的水土,也造就出千奇百态的动植物。

那里的水稗草,嫩得能掐出汁,那里的曲麻菜,多得长成岭,那里的红柳,有的开红花,有的开粉花,有的红透紫,有的粉如绢,就连片片的*西菜(赤碱蓬),都是有绿有紫,绿的肥如玉,紫的若水晶,加上随机分布的马兰草,加上随意出现的车轱辘菜,再加上各种变异的芦苇新种,串根的还能匍爬,扩叉的还能长爪,许多熟悉的植物,竟然也能长出新花样,那些牧猪牧马的,每天都能收获新惊喜。

有时是一串的螃蟹在搬家,有时是鲶鱼卡在苇丛中,有时野兔出窝了,有时鹌鹑组团啄草籽,有时百灵鸟儿贴水飞,有时蜻蜓炫水浅。诺大的草甸,也把熟悉的关东大洼子,以及洼中的东牧养,围得年年都神秘,没人能知道,甸里的螃蟹,爬进牧养有几多?没有人清楚,今秋里面的鲶鱼,是*还是灰?洪水退却后,洼子就成了南下的休息区,来的走的留下的,只有坑知道。

关东大洼子里的东牧养,长满了蒲草和水葱,密密麻麻,风都不透,蒲草稞子里面,住着无数的水鸟,野鸭野鹭野鸬鹚,还有更多的苇莺鸟(大*狗),鲫鱼鲶鱼和泥鳅,螺蛳蛤蜊和虾米,也是多得没法说,春夏秋之间,即使人们想抓鱼,也是难进行,密密麻麻的蒲草,以及里面数不清的深坑,尤其多得起包的水草,都会阻你行不通。

于是人们索性不抓也不钓,年年新挖更多的深坑,单等洪水退却的时候,给游的爬的钻洞的,营造一个喜欢的家园,专门在夏末,汇聚来更多更多的鱼虾蟹,单等深秋或冬天捕。关东大洼子的南边,隔着神秘的大湾子,南边还有一片大洼地,那片积水更多的大洼子,就是清河大洼子,清河是村里人给大湾子那几个神秘的河段,所起的泛称,神秘的清河大湾子,与村东的那个大湾子,都有一个神秘的现象,越是风和景明的时候,湾子里都会旋起神秘的漩涡,动静非常大,百米开外都能听见水被扭曲的声音,就连漫不经心的牛,听见那声音都不敢走路。

村里人坚信,漩涡是村子的风水所在,那里住着万年的王八精,说是比锅盖还大,潺潺的流水,无风无浪的时候,暖暖的太阳高悬,两个湾子里的漩涡,却惊得游鱼惊慌失措直往岸边跃,再勤快的割草人,也不会中午去那地方。那两个湾子里的漩涡,洪水来的时候,也会衍生出来无数的大小漩涡,绕着那片水域旋,围着那片洼地转,转得从苇塘里顶上来的鱼虾,总是一惊一乍的,洪水退去时,赶紧从清河大洼子出来,顺着河沟,游到关东大洼子这片儿,安下新家。

关东大洼子里,时常有狼溜达来,啃螃蟹,叼鲶鱼,有时也追毛驴驹,平常在甸子里放猪牧马的,都是结伴同行,太阳升起老高了,有时露水都下去了,人们才赶着牛,驱着马,挥舞鞭子下甸子,然后才来放猪的,左一拨儿,右一拨儿,互相之间照应着,村里人都怕狼,怕得连狼都不敢说,管它叫张三儿,三儿和张三儿,草越高时越胆颤,那时张三儿真吃人,一咬一个准儿。从后背袭击,专门咬人的喉咙。

村里老辈人经常说起两件事。

年冬月,甸子里的草,早都枯*了,东牧养的主人浪荡锤,正与家人抠冰窟窿,大黑鱼、红毛鲤子,光板的大鲫,已经拉回家里好几车,他们在壕边拢了几堆火,谁冷了,就去火边烤一会儿。就在他们热火朝天抠鱼时,忽然旁边站了三个人,他以为,是村里看热闹的,依旧凿冰掏水抠里面的鱼。那么冷的天,那么硬的冰,还都戴着长毛皮帽子,就听啪嗒几声响,来人跪在那儿了。浪荡锤一看,打绑腿,破袍子,脸上和手上,都是血道子,看装束,不是匪,便是兵,但没有带武器,细看看,年龄并不大。

那年头,没有刨根问底的,来人说,大叔救命呀,然后就磕头,要吃的,要水喝,浪荡锤也不敢声张,村里有村长,街上有甲长,平白无故大活人,无论是谁,都不敢让别人看见。他仔细看了看那三个年轻人,不是兵也不是匪,难道是学生?你们?来人说,大叔我们都是北边的,跟着老师去锦州打*子,败了,想回家。浪荡锤爱读书,他马上明白,那些孩子为啥冒死穿甸子,你们赶紧烤几个饽饽吃,没有水,啃冰吧,我去村里拿衣服。

能穿的,越旧越好,破褂子,破棉袄棉裤,破毡帽,破腰带,破袜子,还有粘泥的旧棉鞋,赶着毛驴拉回来了,还有好几斤苞米,都换上,你们知道怎么说,千万千万别说谢,打死也别说遇到我,那三个年轻人,拎着粪叉挎着土筐,背着几条破绳子,顺着甸子往北走了。临走前,浪荡锤嘱咐,防备狼,背点柴,遇到生人先说走亲戚回来,离家近了才能说拾柴。

浪荡锤明白,国殇的时候,天已经不是咱们的,不光防路人,还得让家乡人相信,幸存下来的我,没有去当兵,他知道,那时候的人,能圆这个事。他把他们脱下的带有火药味的衣服,卷吧卷吧捆绑好,深深埋到河泥里,上面还压许多冰。第二天,浪荡锤爷三个,都不敢抠鱼了,陆陆续续从铁道边,瘸的拐的带伤的,啥样都有了,他们不敢进村,村里人也不敢出来,依然抠鱼的他们,能脱的脱下,能不要的不要,水桶料斗子,扁担和铁锹,皮帽子手闷子,又往火堆添了许多柴,想烤你就烤,想烧你就烧,能帮的,也只能是这些,留下的那些,还是做道具,让你家人和邻居,信你不是匪。

春天又有放马的,说是北边经常看到人骨架,浪荡锤明白,那是受伤冻死饿死的,满打满算逃回家的,不超过三十人,不是新民的,就是黑山的,要么是北镇北半片的,都是知书达礼的,大路不能走,只能穿甸子,光复以后,浪荡锤才和老郑家人唠,那些敢跟*子拼命的学生,没活着回来多少,真没有办法帮太多,有的是土匪的线人,有的是村长的线人,放个屁,都不敢太响,就那,都是冒死做的。

年的春天,胡家那边有人来信儿,定于下个礼拜二,适龄的孩子,十岁以上到没结婚的男孩,到胡家领钱。谁发的,都有谁,村里适龄都不记得了,反正那时归属盘山县,胡家镇是个发放点。发钱先得防范躲土匪,那是棒子手太多,唯有洼子里水多蛇多,走着遭罪,但可以躲避抢劫的,于是,村里的,孟家的,营盘的,连夜得的信儿,起早趟河去,到了那儿,排一大长队,一个村子在一起,人家有名单,先画押,然后学话儿,大概有三五拨发钱的,都学那句话:国没了,还有家,国妈给的,国妈叫美龄,以后国回家,国妈还给发!学的没有错,说句记住了,就给五百元法币。

五百元法币,那时能买几袋面,但许多孩子,都舍不得花,到后来,那些钱,没有地方花了,但国妈给的钱,那一茬的孩子都记住了,那是国妈亲自去国外,募集来的,发钱的时候,那些“账房”们,眼泪流得哗哗的,从此以后亡国奴,不知道要当多少年。那时发个钱,太简单了,不用拿“戳儿”,不用报父母是谁,有名的,没名的,还用外号的,人家那儿有个单儿,一报号,一按食指印,完事了,路上大家聊,国妈真好,国都没有了,还惦记着我们。

那些领过法币的,无论花与没花,都记住了国妈那句话,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后来正是那拨人,率先改造大洼子,先把关东大洼子,建成长江田,在里面种菜,在里面种庄稼,如今的关东大洼子,包括清河洼子周边,已经没有一寸的荒地,都变成了稻田,许多村里人,已经不知道,坝东的那片土地,曾经有过知名的泛称,那片土地,以前叫关东大洼子,一直到园林队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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