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的爱情
沈秀娟（县文联签约作者）
老爸今年81岁，老妈80岁。老两口一起风风雨雨走过了60年。前天老妈80岁生日。我们一家三口到家的时候，一进家门，远远地看到老妈在炖肉，老爸在烧火。老妈嫌老爸烧的火大了，提醒老爸小点火，老爸耳朵背，听不清，大声问：“你说啥呢？再说一遍。”老妈看着我们，无奈地说：“你爸就这样，说话声小了听不着，说话声大了说我哼他。”老爸也跟我告状“你妈嫌我聋，说话总哼我。”说完，老爸眯着眼睛笑了。看着老爸老妈相依为命的样子，反而感觉他们向我的投诉像撒娇，让我心生感动。老爸的耳聋源于老妈今年春天眼睛做手术，老妈眼睛里长了一块息肉，我回家的时候看到老妈老用手揉眼睛，一问才知道情况，我医院看一下，如果可以做手术，以后就不用难受了。老妈一咬牙，就和我医院实施了手术，因为眼睛怕感染，医院有十几里路，再说附近都在施工，不仅路颠簸不平，还全是灰尘，所以和哥哥商量，把老妈接到我们家来住。医院特别近，换药也方便。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孝顺老妈，老妈在我家住了半个月时间。老爸就是因为看不到老妈，不知道老妈眼睛恢复得怎么样，心疼和惦记老妈的身体，所以老爸着急上火，原来耳朵就有点背，这一下子就聋得更厉害了。
老妈却还在絮絮叨叨地述说老爸的不省心和孩子气：“让他抱柴火落落得哪儿都是，每次我还得把他落下的柴火重新捡起来，不让他干还跟我急头白脸。丫头你是不知道，你爸这两年糊涂了，说话瞎打岔。他还每天晚上非得把鸡从院外头轰进院里来，腿脚又不方便，有时候下雨下雪道滑，我和你哥都怕他摔跤，可是他就是不听，有时候把鸡轰得满大街乱跑，街坊四邻都出来帮忙追，真是添乱……”听着老妈的数落，我好像看到老爸把鸡追得四散奔逃的样子，一下子笑出声来，我可爱的老爸，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的老爸，叫我怎能不爱他？“妈你还说呢？是谁听到我三叔生病的消息怕老爸着急上火，急急忙忙从我那赶回了家？”老妈听了我的话，也笑了，“我不是怕你爸受不了嘛，你知道就因为你三叔这辈子没能娶上媳妇，你爸最惦着他了。这一下子你三叔一有病你爸还不得急病喽？我不回去能放心？”说到这，我想起了当老妈那天回家老爸看到从天而降的老妈站在他跟前时高兴的样子，从来没见过老爸笑得那样甜蜜，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儿。我逗老妈，以后别哼我爸了，看您回来我爸多美呀！妈虽然没说话，可是看着老爸笑得傻呵呵的样子，竟然有些害羞了。这就是我的老爸老妈。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在柴米油盐里，在细水长流中，相依为命，相亲相爱。一起携手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不离不弃。回顾老爸老妈一起走过半个多世纪的人生，让我心生敬意。
爸妈结婚的时候，爸21，妈20岁。那时候正是讲阶级成分的时候，老爸家是富农，老妈家是贫农，而且老爸年轻的时候就长得又黑又瘦，而老妈呢，可是个白净漂亮的女子呢。可是外婆听媒人说老爸特别老实，而且很聪明。所以极力主张这门亲事。所以老爸也感念外婆的通情达理，外婆在世的时候每年都有超过半年的时间住在我家，老爸对外婆特别地孝顺，因为外公去世得早，老爸特别心疼外婆，所以在我家住的时候，老爸总是给外婆买好吃的东西，给我和哥哥买一份，外婆另外买一份。而且经常告诉我们不许惹外婆生气，外婆很不容易。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老爸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老爸确实很聪明，在我刚刚懂事的时候，老爸就成立了自己的建筑队，到外面包工程。老爸的建筑队实在，人又忠厚老实，所以一年四季慕名找老爸盖房盖楼的特别多，连唐山的都有找老爸盖楼的，所以，我的童年生活是很富裕的。爸说不能让妈失望，当年妈没有嫌弃他家庭出身不好而义无反顾地跟了他，帮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爸说得让妈过好日子。老爸确实给了妈富足的生活和关心疼爱。从我有记忆起，妈的身体就特别不好，记忆最深的就是常常医院。那时候没有汽车，所以都是套马车和牛车去离家10医院，爸在家的时候是爸赶车，爸在外地干活的时候是住隔壁的三叔赶车带妈去，而小小的我坐在哥哥自行车的医院。在那段爸在唐山干活的日子里，妈生病的时候因为没有电话，三叔会给爸发电报，爸接到电报好几次都是骑上自行车跑医院，顾不得喘口气，整日整夜守在妈的病床前，直到妈病好回家。
后来我和哥哥都成家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爱生病的老妈身体却越来越硬朗，连遗传的气管炎都完全好了。可是年轻时从来没吃过药打过针的老爸的身体却不如老妈了。刚到70多岁的时候，老爸就腿脚笨走路费劲了，耳朵也越来越背了。特别是75岁时那一场病差点让我们一家人崩溃。那是冬天，老爸断断续续咳嗽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也没太在意，以为是感冒引起的气管炎。直到有一天，老爸咳嗽带血，这可吓坏了哥哥，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肺癌中晚期。那天，哥哥拿着诊断结果来找我，我和哥哥失声痛哭。可是不管多难过，生活总要面对。虽然我们没告诉老爸实情，并不糊涂的老爸还是从医生和哥哥躲躲闪闪的态度感觉自己来日无多了。所以，当我清晨5点赶到家的时候，老爸孤单单坐在炕沿上，身体瘦消得已经让人心疼了。看见我，老爸竟像孩子一样哭出了声：”丫头，老爸知道活不长了，我要走喽，你跟你哥要好好照顾你妈。不许惹她生气，平常要多回来陪你妈，你妈这辈子不容易，我是陪不了她了……”听到老爸的这番话，在屋外做饭的老妈也哭着来到老爸跟前，说：“老爷子，你说啥呢？你根本就没啥病，吃点药就好了。”老妈因为难受再也说不下去了。老爸看到老妈哭了，顾不得擦自己脸上的眼泪了，反倒用袖子一遍遍地帮老妈擦眼泪。看到这样的情景，作为女儿的我伤心欲绝。在老爸生病期间，老妈成天像丢了*一样，做饭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总是情不自禁地放下手里的活儿进屋里看老爸，生怕发生什么意外。还好，最后经过复查，原来是老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老爸的病竟然是误诊！当知道病情真相的时候，老爸没牙的嘴都乐开了花，老妈的笑容竟然比老爸还美。
（图片摘自网络）
作者简介
沈秀娟，笔名歌声悠扬，河北玉田县人。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玉田县文联签约作者。在《中国青年报》《散文风》，《河北工商报》《大洼文学》《唐山晚报》《唐山文学》等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数十篇。
编辑：明月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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