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那阵子,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心里空落落的。一天忽然看到同样退二线的老孙骑着摩托车,带着长枪短炮的钓鱼工具从门前经过,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为何不像他一样也去钓鱼?
于是,我立马来到渔具店开始置办起钓鱼的工具:鱼竿、鱼线、渔网、鱼钩、鱼漂、鱼坠及饵料等等。一结账需要近千元钱,我心琢磨这钓鱼的投入是不是有点大呀!嗨,反正决心已下买就买了吧!
第二天和风徐徐、阳光明媚,我和老孙约好准备出征,大战龙凤鸭河。
本来我想我已经下了血本,准备工作已做的非常充分了,谁知到了河边一看,老孙说我设备还差很多。照他的说法,我的设备还远远不够垂钓的要求。什么最起码的要有一顶遮阳伞防雨防晒、一把座椅坐着好舒服、一个保温杯好喝水、浮漂要有大、中、小几个型号的,鱼钩要有一号、二号......七号、八号的,鱼线也要备有粗的和细的,还有子线、主线什么的,还有连接环、太空豆、漂座、坠座,还有窝料、打窝器(能自动开合的容器)、支架、抄网什么的......;更有鱼钩的拴法、鱼线的拴法、鱼线的连接法、鱼漂的调法、子线的长短等等......简直把我说的一头雾水。没想到钓个鱼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啊!
哎,反正“贼船”已经上了,硬撑着头皮钓钓看吧!
老孙在我和他不远的地方选了两个钓位,让我选择其中一个。然后帮我拴好鱼钩鱼线、调好鱼漂,又教我“打窝子”(即把窝料放在打窝器内然后投放在选好的钓点),告诉我等大半个小时之后才能上鱼并嘱咐道:“看见浮漂向上送两三目(浮漂上有红、*、绿等不同颜色标段,每一段称作一目)或向下沉入水中时再抬竿”。我迫不及待的等着心想:怎么还不上鱼啊?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左右,鱼漂突然向上动了一下,而后又向下沉了一点,既没像老孙说的那样向上送两三目也没向下沉多少,我不知是抬竿呢还是不抬?这时旁边的老孙看着我的鱼漂喊道:“老刘,你的鱼漂都让鱼给拉跑了你还不抬竿!”
这时我才注意到鱼漂在慢慢的走动,就忙不迭的用力向上举起一看:啊——双飞!两个鱼钩分别勾到一条鲫鱼!我顿时来了精神:哈哈......真是旗开得胜啊!
“不错、不错。”老孙在一旁为我喝彩。
没想到从鱼钩上往下取鱼时又遇到了难题,鱼钩让鱼吞到肚里去了怎么也取不出来。老孙这时走过来顺便找了一根寸把长的小细棍往与嘴里轻轻的一投鱼钩就出来了。看着我因取鱼弄的满手粘纤摸哪哪脏的样子,老孙笑了,赶忙把自己的抹布“嗤啦”一声撕了一半给我说“钓鱼离不了擦手东西,不然就不利索。”
第一次垂钓就让我尝到了甜头,一下子引起了我对钓鱼极大的兴趣。打那时起我和老孙形影不离,他用他的嘉陵牌摩托车带着我转战四方,遛遍了方圆三十里以内的大沟小河、汪塘。只要听到哪里有适合钓鱼的地方就骑车去哪里一探虚实,钓多钓少不在乎,图的就是一个快乐。
东从白马河、沂河、武河西到汶河、泇河、柴沟河,南起纲河、运河、骆马湖北至微山湖、北大洼、三沟河......更别说附近的一些河流及汪塘,到处都留有我们的足迹。
中午,鱼儿不吃钩时,我们就近找个小饭店弄两个小菜或是自带干粮,一人一瓶啤酒(老孙只能喝多半瓶),午餐吃的那是真香,饭钱不等吃完饭老孙就偷偷的付了。
在这里不得不承认老孙,不但垂钓技术好而且骑车技术也好。论钓鱼,同样打窝同样地点他钓的鱼总比我要多很多,有时我“空*”可他的收获仍很可观。骑车那更是出神入化,坐他的车我是一百个放心。无论是田间小路还是崎岖不平的歪路邪路泥泞路,他带着我如履平地,油门一踩任由飞翔。
记得在大孙家汪塘钓鱼回来,我们就抄近路从大孙家奔杨庄村,从那儿过武河。武河水虽然不深但却有二三十米宽,中间用七八块楼板做桥面和用水泥管子作桥墩、单排摆放搭建的简易通道,桥的东边是一片杨树林,一条小路左拐右拐的通到桥上,桥的西边就是上岸的陡坡,上了岸就是我们镇的南冯场村。在这样的小道上,老孙骑着他那辆嘉陵摩托带着我,并嘱咐我紧紧的抱着他,左右颠簸上了那只有六十公分宽的小桥后又一溜烟的驶上了河的西岸。直看的在一旁洗衣的几个村妇嘴巴张的老大惊呼:“我的天,骑车的技术还有这么好的!”
最令人心动的是“溜鱼”。当有大鱼(一斤以上)上钩后,那种和鱼儿比耐力、比韧性以及鱼儿一窜一跳的感觉,简直把人的心都要跳出来一般。直到把鱼溜倒后(翻白肚皮)再用抄网小心翼翼的对准鱼头把鱼捞上来,这时你的心还是噗噗的。
那会钓鱼真的是着了迷。白天不管刮风下雨,寒风刺骨也要到河边转一圈,河里结满了冰就用砖头、石块砸个窟窿也要钓它一会。晚上躺在床上看着电视机红色绿色的指示灯就仿佛是那鱼漂一起一伏的,心里总是浮现着钓鱼的情景。自己用小米、麸皮、玉米喍、豆饼、白酒等泡制的窝料一泡就是几十斤的一大桶.....
年3月的一天,老孙有事需要到中午才能有空钓鱼。我自己等不及了一早就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了白马河。到了捷庄拦水桥闸后,我观察一下地形:闸上七八个闸门全部落下,积水和闸门几乎持平,桥的东面有两孔用于节制水流的涵洞,涵洞的闸门向上稍微开一点,水流哗哗的,水深大概有三四米吧。在两个闸门之间是一个桥墩,桥墩向外伸出有七十公分见方的平台,平台到闸门有一米多远的距离,要到这个平台还要下点功夫。
我一看这个地方不错。不是说迎风钓鱼吗?今天正好是西风,虽然天气有点凉,反正我穿的比较多,毛衣毛裤的都还没下身,再说了“鱼头有火”,就在这里向西出竿最合适不过了。所以我看了看水面先打了窝子,再考虑怎么到那个平台上去。
我观察了一下想,要是能有一根木棒在闸门和桥墩上搭一下就好了。心里想着顺便四周瞅了瞅,还真巧在桥洞的上方果真有一根农户用于搭南瓜架子闲置的有蒜臼子粗的木棒。我上去把它给拽了下来,搭在闸门和桥墩上用脚在上面试了试:太合适了!
我忙不迭的把鱼包(放钓鱼用具的包)和渔网先扔在平台上,然后自己顺着闸门、手扶着桥墩、脚踩着木棒欲向平台上跃的一瞬间,就听“咔嚓”、“噗通”连响,脚下的木棒断了,我一下子腾空而落掉进水里,水呼的一下漫过了头顶。我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挣扎着把头露出水面四下看了看,一面是有约一米高的闸门,另一面是陡峭的桥墩,另外两边是茫茫的水面,双脚被水流吸的直往下拽.....。我扑腾了半天,抓哪里哪里透滑,身上的毛衣毛裤也越来越重,心想,今天这百十斤就这样搁这里了......不由得悲从心来,没想到自己是这么个死法。喊人那是白费力气,一是天冷没人去那地方,二是那地方太过偏僻喊了也没人能听到,我绝望了。
面对死亡,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不再乱扑腾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四周望了望,唯一可以爬出水面的希望就在闸门上。我伸手试了试,闸门太高够不着,只有闸门上方镶起重机的地方有几个螺钉凸出在外,我试着用一只手抠住螺钉,身子竟可以浮出水面,另一只手顺势向上一纵扒住了闸门的上口边缘——这个结果是我没想到的,是老祖宗积的阴德才使我免遭此劫!啊——我有救了!
待我爬上岸边,浑身像穿着盔甲一样沉重,走路哗啦哗啦的浑身滴水。虽然气温还很低,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冷,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就近找到一家修车铺,老板叫李照明。他见我这种狼狈相惊讶地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我钓鱼掉到河里去了。”我无奈的回答并问道:“您这儿有换洗的衣服吗?借我换换。”
老李到屋里找了半天,就找着一个褂子和一条单裤子说:“不是在家里,这儿没有衣裳。”
“这就行。”我已经很满意了,赶忙换下身上的湿衣裤,穿上老李给的单衣单裤,悬着的心彻底的放下来。把湿衣服洗好晾晒后,又觉得无聊心里又开始惦记起钓鱼的事来。
反正窝子已打好,何不再去试试。想到此,我顿时来了精神,小心翼翼的抱着桥墩跨到那个平台调好鱼漂,任凭冷飕飕的西风直往身上钻,牙齿也不住的打起啰嗦。
忽然我看见鱼漂向上送了一下,然后又慢慢的沉了下去,就猛地向上一提,鱼竿弯成了弓也没提动。我意识到可能上大鱼了,就抵住向上用力,鱼也开始在水下游动,鱼线发出“嗖嗖”的声音。鱼向东游我把鱼竿向西偏、鱼向左游我把鱼竿向右偏,始终使鱼竿保持弓型。这样僵持了有半个小时,鱼终于让我给遛累了,慢慢的浮出了水面,一个大鲤鱼忽闪着红色的尾巴被我牵出了水面抄入网中。一身的冷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拎着刚钓上来的鲤鱼我就送到了老李的修车铺:“老李,这鱼给你。”说着找一个洗衣盆将鱼放了进去。
老李看着蜷在盆里的鲤鱼问:“这鱼是哪来的?”
“我钓的啊!”我很自豪的说。
“这么大呀!我找秤称称。”老李从屋里拿来一杆钩秤一称,足足的七斤八两。“你还是拿集上卖了吧。”老李说。“我钓鱼从来没卖过,这鱼就留给你中午炖了吃。”我不容推辞的说完,又急忙返回钓点继续垂钓。一会老李又从家里给我找来了毛衣和毛裤让我换上,还给我一条毛巾擦手。我们也因此成了好朋友,每次到白马河钓鱼都要到老李那聚一聚。
这几年因其他原因去了外地,一直没有机会钓鱼,整天急的手痒痒。现在一回到家,首先想的就是钓鱼,检查渔网、渔具,购买饵料,准备继续出征。
只是在选择钓点上,我再也不敢选那些险要的地方了。